客栈里把风后槿刚刚白苏放在床上，苏晓就关上了门靠在门框上，额头上全是流出的汗液，动用真气的代价再次来到。

“她没事吧？”苏晓靠着门忍受着来着丹田的疼痛，仿佛肚皮在外面的雪地里被掏了个洞，同时站在雪地里忍受带着雪的寒风，那无尽的寒冷和疼痛，现在只能用力忍受，毕竟做过几年捕快，忍痛算得上基本功，更何况比起自己还有人更需要治疗。

风后槿焦急的把白苏摆出盘坐的姿势，拉下了床铺的布帘脱掉白苏的衣物，观察着她的情况之后说道：“我需要苏公子护住白苏的心脉，剩下的我一人足矣。”

“好。”苏晓的脸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如果收起帘子医家出身的风后槿是能够发现状况的，但是因为女孩子的清白问题，哪怕是运功疗伤也最好要挡住。

风后槿坐在床铺的最里面，苏晓忍着疼痛运输真气护住了心脉。

如果白苏不是女生的话，那此时苏晓在正面护住心脉再慢慢扩散开压缩掉那铁鹰的真气的活动范围，然后风后槿对准穴位，插入银针让白苏的后背有一个让真气泄出的口子。

疼痛让苏晓的意识逐渐模糊，每使用一丝真气，那就会加大一分疼痛，苏晓得分出很大一部分心力去忍住疼痛，不然的话苏晓可以发现被风后槿的真气走过的经络，原本遭受的破坏此时基本复原，本来需要一年多疗养的伤口，现在可能一个月不到就能彻底的康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晓的神志已经模糊，但是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用全力维持住对于心脉的保护。

在很多时候如果别人需要帮助的话，他会无视自己的需求，用全力去帮助别人，哪怕付出生命。

最后一段意识也就听见了一句风后槿大喊了一声：苏公子！后就摔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苏晓看着那熟悉的天花板，掀开了被子，看着自己变小的手脚笨拙的打开了熟悉的门。

“这是重生了吗？”

走出了木门，画面变动了。

那是自己和老道士在流浪的时候，老道士说去一户人家家里做个法事，让苏晓在门口等他些许时间。

几个孩童走了过来，嘲笑着衣着破烂的小乞丐。

这只是回忆，哪怕此时的小乞丐日后成为了名扬天下的人物，但是此时他还是那个自卑的乞丐。

孩子王见乞丐没有反应，或许是认为乞丐无视了自己的威严吧，捡起来小石块向着那个小乞丐砸去，想要从他的眼里看见恐惧或者求饶的动作。

但是都没有出现，那个小乞丐却是站了起来：“你是要和我玩吗？”

这句话让那几个孩子笑了起来，这个穷小子在说什么呢？随手拎起了桌上的酱油罐子砸了过去。

自卑的小乞丐没有哭闹，只是坐了回去安静的等着师傅，想要告诉他这个东西沾着树皮或许会更好下嘴些。

画面坍塌之后看见了本该死在肃州的老道士，那个把他从地震的废墟里带出来教他武艺的人。

坐在院子里老道士修理着坏掉的毛笔，他记得那天。

那一天老道士对他说：“我们能活下来，是因为徐州城百姓愿意把食物分给我们，他们本来可以在冬日饱腹，但是愿意为了你我分出食物，他们都是你的再生父母。”

这句话苏晓一直记得。

画面有一次变了，那一天摘野菜的苏晓看见几人畏畏缩缩的走进了林子里，出于好奇他跟了上去，救下了永安郡王的世子，也是那一天碰见了一个愿意让他丢弃一切的女孩。

那个站在门边打量着自己的女孩，那个时候虽然长大了些许，但是还在自卑的想要躲避那目光，因为她甚至差点忽略了那个问自己要什么赏赐的郡王。

在一旁的管家一次次呼喊自己的时候，苏晓两眼泛黑、腿在发抖声音在发颤，但自卑的小孩还是说出了：“我想成为谛听卫！”

苏晓哪怕是现在对于人的美也没有的概念，好在会一个过目不忘，不至于成为脸盲。

但就是对漂亮没有概念的他，在感觉目光相对的那一刻，仿佛时间已经停止了，他想要一直留在那一刻，那种奇特的感觉，哪怕是现在他也能感受到心脏的暂停。

从四十年前开始大梁开始陆续出现凶兽，而一只在边塞以恐惧为食的凶兽是谛听卫组建的重要因素，附近十公里凡有人散发恐惧，那怪物就会增大一分。

那次事件当时的皇帝带兵亲征，皇城五大宗师高手死亡其四，江湖势力的各方势力也是那段时间开始壮大。

最后大梁将事件说为“北蛮南下打草谷”告知天下，为了避免再次出现那样的怪物所带来的恐惧，同时开始组建谛听卫用来应对这类事件，而同时也多出了一个有着检察百官职能的衙门。

毕竟以谛听为名，就是要他们成为皇宫里的可以监听天下的耳朵。

苏晓面前的画面有开始了逐渐转换，那是自己第一次参与和凶兽有关的任务，一个血人躺在了自己的怀里，而自己也是身负重伤。

但那血人好像回光返照一样，左手悄悄的点了自己的穴道，拖着刀艰难的走向了那躺在毒池里奄奄一息的凶兽。

那个人没有再回来，那个凶兽也断了呼吸。

“你不用去！我们能回去求助。”

那个人没有说话，拿着手里的刀走进了毒池，皮肤逐渐转变成了绿色，一刀慢慢捅入了那巨蛇的身体断了生息，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任务终了

在那之前昔日的乞丐已经算得上众星捧月的人物，很多人吹嘘着，原本自卑的人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自负的他也在慢慢的在认为生命存在着高低之分，他高百姓低。

那个人拖着刀走进毒池里的人叫左朝晖，他影响了苏晓后续的一生。

眼前的场景开始消失，重新搭建起是舞台是苏晓回到了徐州，带着给小孩的玩偶和那一笔巨大的补偿金，对着那户人家说出了没有一户人家想要听见的话语。

“他是个英勇的战士，很好的导师……”

那天之后本来只是在挥霍着天赋的苏晓终于开始苦练，因为他在训练场里看见了左朝晖的孩子，原本是喜欢在家玩着玩偶的女孩，此时背着负重留着泪说着：“我也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不要再存在那样的表情。”苏晓抱着那个女孩，想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好好哭上一顿，然后让她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后面的几天她都来了，没人想要教她，也没人想要驱逐她。

“左巧，我来教你吧…”

那个孩子慢慢的皮肤开始脱落，周围的场景变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监狱。

苏晓手里出现了一把沾满了血液的剑，那个柄剑的尽头一个男人从迷雾里出现，他的身体被自己手里的剑贯穿。

附近一直传来那一声声的哭喊：“爹！”

“不要……不要……”苏晓只能痛苦的堵住耳朵，但是来自灵魂的呼喊是他躲不了的，这也是真正“过目不忘”的代价，无论多久之前发生的他都能记住，永远都能身临其境的回味。

那柄剑开始了增长，被剑捅穿的人也在增多，越来越长的剑，后面的人影前仆后继的自己冲到剑上。

附近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杂吵，那些孩子痛苦哭泣的一张张大脸在他眼里出现。

过目不忘的不仅是所学的知识，还有刻骨铭心的爱，以及痛。

回忆当中的绝望让人痛不欲生，那些被刀刃一下一下铭刻在骨肉当中的痕迹。

画面再次变化，那一天自己的剑插入了一个衣着富贵男人的身体，自己的信仰坍塌，脸上愤怒绝望和悔恨，不同的表情在自己的脸上不停的闪现，听见动静了屋外试着嫁衣的女孩欢快的敲开了门。

红色的嫁衣沾满了暗红色的鲜血，那人推开了苏晓，抱着她的父亲撕心裂肺的哭着……

而作为凶手的苏晓现在只是留着泪，瘫坐着。

他又一次看见这一幕，幻象又一次回想起来那个一头撞死在地板的玉枕头。

也想起来自己带着面具，看着那些被做成了人棍的少男少女，他们流着泪向着自己求死的神情。

他们仿佛长出了手臂，化作了饿鬼掐着苏晓脖子质问着：“为什么不杀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我们遭受这种苦难！？为什么还要让我受尽别人的白眼！”

苏晓没有反抗，任由它们拖着自己滑向深渊。

“就这样吧……挺好的。”

但是天上突然出现了一到光芒，好似有天使降临，那些饿鬼被光芒照到的瞬间消失不见。

饿鬼消失之后，苏晓看见了自己跪倒在地上，想要移动双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顶着钢铁城门，残破的身躯背上插满了箭矢，无力的双手不能被方向。

随着城门内最后一个孩童跑出，他感受到的无力感：“终于要结束了吗。”

当时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此时不过是看着过去的记忆罢了，随着记忆的视野逐渐模糊，后面丢出的长矛带着破空声向着他袭来。

一个穿着残破道袍，面如菜色的老人，跑出了他此生最快的速度，他把苏晓从城门下抱了起来，那长矛也从网状铁门里穿出，击穿了老人的胸膛。

“好好活下去，过一次平凡的生活。”

苏晓想要伸手抓住那个老人，想要去止住流出的血液，但是这只是记忆，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那老人变作了天使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天使开始了燃烧，化为了火焰点亮了这个世界。

……

“呼，终于止住了，差点就没救了。”风后槿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轻抚了一下腰间不在有含有光芒的玉佩：“辛苦了。”

然后对着门外喊到：“白苏进来吧，我已经缝好了。”

白苏缓缓打开门，露出一个小头问道：“确定吗？”自己这个朋友，无论是武艺还是医术都很强，当初苏晓被凶兽打完后，那些大夫来检查都留下了一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而风后槿却能把几乎已经不能动弹的苏晓给救起来，甚至武艺还是保持着那样的水平。

但是唯一吓人的就是做手术的时候了，之前白苏曾经主动的当风后槿的助手，但是看着她切下来的一块块血肉的时候直接就跑出去吐了起来，所以每次给人看病的时候白苏都会自觉的当好一个门卫。

“进来吧，我需要休息一会了。苏公子就交给你了，也不用做什么，半个时辰后喂一口菜粥就行。”风后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就走到椅子上闭眼盘坐起来，腰间的玉佩闪烁着微光，似乎在回复消失的光芒。

“切，虽然治病我不行，但是照看病人还是没问题的。”白苏的伤势并不如苏晓那边严重，在苏晓昏睡之时就好的差不多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吃了药就有些嗜睡。

小说《旧日终结》 第三章 梦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