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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宋健强2022-05-06 16:47:11
  重回北京的这夜,夜已深沉了。因为今年持续的寒冷,到春分了还在供暖。可屋子里的暖气实在太暖,暖得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干燥。海剑打开了加湿器,噗噗地吐着水雾。可这于我来说并没什么作用,我从小到现在也没住过带暖气的屋子,不管天气多么寒冷,我已经习惯了蜷缩在墙角的缝隙里。


  天已经黑了很久了,我在寺院里都是等到天一黑,听到暮钟响起就乖乖地躺回到我的小窝里去了。看到海剑还在电脑边呆坐着,我就一直趴在他的大腿上不肯去我阳台上的新窝。他打开了他的博客,博客的名字叫做“宅男手札”,他在仔细看着他三年前写过的博文:


  认识你的那天是3月30日,闹矛盾的那天是6月9日,我们分开的那天是6月28日,今天是7月13日,每一个日子我都记得,都让我难受。也许你不知道,我最近的生活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实告诉我自己,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生活状态,变得消极、堕落……谁都没有办法劝导我。我再也不想絮絮叨叨地对谁说这样那样的事情,所有的一切让我自己的感觉都是痛不欲生。


  我永远记得,当我在心里说要照顾你一辈子的时候,我刹然觉悟,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可是我没有让你感受到我内心的真实,这是我此生最深省的自责。虽然,所有的生命都是一个崩溃的过程。


  我想你会找到更合适你的人,给你幸福的人,过你想要的生活。可是在我说着这样的话的此刻,我的心突然难以适应。想要的生活,是怎样的呢?我们都不知道,也表达不出来。


  这个夏天,我的心有说不出来的疼痛。这个夏天,我对着你大发脾气,你只是沉默不语,我发现了你的泪水,这样的泪水让我惊慌,也让我动容。


  分开已经半个月了,好多次偷偷在你楼下看着你的身影,我心痛地告诉自己:我将很难再爱上别人。


  我催眠自己忘记你的名字,你的电话,你的一切……可是我却骗不了自己,我根本没有办法忘记你的一切……


  海剑滚动着鼠标,顺序点击三年前写的每篇博文:


  今天是我们分开后的第20天,我一个人呆坐在房间里,打开了一瓶酒却不去喝它,我的心里是发生了什么?我告诉自己要再次习惯一个人的日子,但,你可否知道,再高傲的灵魂也愿意为自己的爱情终结。我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


  是不是完美的人生必须是要由遗憾和悲哀构成的,只是这也未免太痛。也许你会对我说:“我们还是可以当好朋友的。”可你并不知道,我并不想跟你当朋友,我无法跟我最爱的人做朋友,那对我是炼狱般的疼痛。


  一直以来,我的心都是死沉沉的,以为所有好的东西都会从我身边突然地消失。后来发现你是一个和我对爱情有一样追求的一个人,塌实,纯净,简单……


  也许是因为我经历了很多,看懂了很多,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有恃无恐,总以为一切感情都会有同一样的结局,所以我一直舍不得过多地把全部感情放在你身上。


  可当我发现,我早已不知不觉地爱上你的时候,我却突然不知道该怎样来表达自己活生生的爱。后来你说我从来没有关心你有没有吃好睡好,不问你工作怎么样,不管你整天在外面跑有没有地方休息累不累……你说的这些真的让我很意外,我明明在心里装着你的,但是为什么没有让你感觉出来呢?或许是我真的做的不够好,让你觉得我没有好好对你。我很自责,心里越来越烦躁……


  你知道吗?6月9号那天,当我知道你和追求你的同事小杰约去吃饭的时候,我真的感到自己措手不及,后来我还故意喝酒卖醉,对你和小杰破口大骂,直到不可收拾。事情的起因就这样开始并且恶化了。我以为我受伤了,还期待你来安抚我。可是我就没有想到,我那样冲动地骂了你已经让你吃不消了。于是你开始躲避我,开始和我冷战。然后,我们的关系就更僵了。也许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已经在努力挽回你了,可是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回报。


  到后来我的生日那天,我整个人都乱了,一边疯狂想你,一边疯狂自我地以为你对我很冷淡,于是我的脑子里更加混乱,直到生日那天晚上朋友来为我庆“生”,意外地你也来了。你待在酒吧的角落里,我从侧面看你,长发遮住了你的脸和表情,我更觉得受了很重的伤。接下来我们的关系就更加疏远了。


  一直到你带着桃子和冰激凌来找我的那天,我很意外,也以为我们就这样和好了,你舍不得我的。可是那时候我的心里已经结下了很大的疙瘩,因为小杰对我说了一些你将要和我分手的话,我信了,祸根就是由此而起的。晚上你对我说你周末有事,要和同事去金五星“淘宝”,不和我去雍和宫了……我突然觉得很难受,我期待我们把关系更进一步维持好了,可当你那么说的时候我心底的疙瘩狠劲地结得更紧了。


  就在那个晚上,我没头没脑地对你说,我们分手吧!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一下子阴沉了下去,可我说不清楚当时的滋味。我没有想到我会说出那样的话,我也知道分手是不可以随便说的,但我还是没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我说出那话以后,看着你吃冰棍的手抖了抖,冰棍掉在地上,碎了。我突然很难受,我为什么那么不理解你呢?我为什么要苛求你周末一定要陪我呢?


  当你最后一次去我那里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你对我也已经很无奈了,我对我们之间已经结下的疙瘩也更无奈了。那晚我看着你冷漠的表情,心一下子跌进了冰窖里,我知道你已经不肯原谅我了。于是我更像疯了一样跪在你床边,希望可以赎罪,可是那样就更让你反感了。从前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软骨头的人,但我居然那样做了。


  爱你伤害你,并不是我的本意却被我做得淋漓尽致。第二天我起来给你做饭,你无动于衷地坐在电脑前看着电影,丝毫不再注意我的感受。我真的感到我们完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疼痛。我不知道我对爱情的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我希望有一个人是发自内心来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也知道我是爱你的,可是我们为何要这样互相伤害呢?晚上你收拾着自己落在我这里的东西,像收拾一个结局。送你上地铁,你头也不回,我的手只是触碰了你的发梢,很快缩回来。回来的路上我呜呜地哭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一步步发展成了现在这样。但是当时我真的很恨你,为什么把我弄得这么疯狂地失去自己。


  可是你有什么错呢?


  也许我更应该明白,什么都是自己造成的。


  之后我回头拼命地挽回的时候,你已经确定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我不是那个和你相配的人,分手就分得有尊严些。我听你说完后不但没有悔改,而且还用别人的手机骂了你很难听的话。


  后来几天,我催眠自己忘记你的名字,你的电话,你的一切……我想我是真的恨你的。可是今天我用冷水浇灌着全身的时候,突然觉得我不恨你了,我应该理解你才对,也许你和小杰根本没什么。可什么都已经晚了。我一直说我那是因为爱得很深,一直用爱当作理由。可是爱真的不是伤害一个人的理由。


  海剑起身去拿了一颗止头痛的药,一脸的疲惫,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现在还看它做什么呢?……海剑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似乎试图理清那些混乱的记忆……他又开始点开那些陈旧的博文:


  我们分开是不是已经有一个月了?这30天的日子,我像过了整整30年。我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死缠烂打地不断哀求你,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同情和可怜。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同情和可怜不是爱!或许还会转化成一种恨!恨这样被纠缠的折磨。


  我也很恨别人对我这样,因为爱到哀求的时候就是一种压力。我其实什么都明白的。


  你其实已经给过我足够的机会了,我知道你是个不愿意回头的人,一直把高傲的头抬得很高很高。也许伤害的力量真的会大于爱的力量。我一直以为我低头了就会打动你的,因为我没有向任何人任何事低过头。可是我错了。


  但生活就是这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了裂缝很难让它完全修复。即使你现在回到我身边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对我的同情和可怜,而我们又会不会真的再重新来过,毕竟伤害已经那么深了。


  我常常在想,要是我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我们是不是会仍然像以前一样好呢?也许会,也许未必。因为像以前那样固然是好,可是有什么东西会一直保持原貌呢?爱情本来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没有经历风霜雨雪的爱情是更加容易破碎的。所以有时候我很庆幸,上天是不是要让我们必须去经历一些风雨才会经久不衰呢?


  你和我一样,都是那种对婚姻观念很传统的人。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可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自己爱的人,因为我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知道用“无所谓”这三个字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


  记忆中好像我哭的次数挺多了,这点让我很郁闷,连我自己都烦我自己。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烦,讨厌我,或者说我希望大家看见我的时候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开心,所以我基本上只在一个人的时候哭,而有人的时候,我永远是笑笑的……


  海剑似乎受不了从前的自己,他抱着头,头痛的感觉我也有过,我想这样的疼大抵是一样的吧?海剑趴在桌上,疲惫地看着屏幕上的字:


  和你分开49天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常会想起我以前的女友对我说过的话:“让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我们都到了30岁的时候我们还都是单身的话,我们就在一起,结婚吧!”我一直嘲笑这样的约定,我不知道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我知道我比较排斥这样,但是不可否认她是比较适合我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很安心,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我当时说的是:“好的,在这之前我们放开彼此的手吧!!”我不知道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她听完后心里是什么滋味。


  时间过得很快,30岁,我们很快就会到这样的年龄。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有很多的东西变了就很难回去了。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和前女友联系,因为我了解自己,我是个任何东西都不如熟悉和习惯来的重要的人。我不可以在失去了爱情后,还失去了自尊。因为我明白即使失去自尊很多事情也是不可挽回的……就像现在我对你,我在你面前把尊严全部都失去了,可是你仍然无动于衷。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以前我常常把爱我的人逼得无路可走,现在我爱上你的时候,自己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明白一些真实的东西远比所谓的惺惺作态要好很多。我不相信人一辈子只是会仅仅爱一次。以前还太小的时候,我很向往一辈子的幸福,向往一生的惟一。当然,能的话那是幸运的。可是慢慢长大以后自己问问自己的内心,回想过去的日子,我们真的只对一个人动心么?


  我一直说我会认真对待下一份感情,投入100%的热情和精力。可是这一次,我已经丧失了寻找下一份感情的精力,我仍然相信经过我的努力,我们能在一起,我们会幸福的。至少我不会再后悔了。


  今天,我收到了前女友发来的短信:“还记得我们30岁的承诺吗?中间这些年,像你说的,是我们各自寻找彼此幸福的机会.或许到30岁我们才发现一开始的幸福就错过了,那么那个承诺,就是我们重新得到幸福的机会。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不想再回头,你是个很重视完美的人.但是既然你也答应了这个承诺,就让我们等着那一天吧。我知道你当时答应我是因为你的善良,但要记住,你答应了不可以改变了。”


  我回复的是:“我现在也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了,虽然我们分手了,现在闹得很僵,可是我还努力挽回,坚持等待。”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流泪。我和她不是已经分手那么久了么?我已经去寻找我的幸福了,不是么?是因为觉得有个人真的很理解我,还是我心里其实还有留恋?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很自私,但我清楚,也许我曾经失去一个了解我的人,现在又失去了一个我想要爱的人。


  我一直在找一个相爱的人可以塌实地一起过日子,一起去做顿简单的饭菜,一起收拾家里,一起看着电影,一起睡觉的时候手都不放开,一起陪着孩子去远方郊游……但我真的可以找到么?我不知道。


  本来以为我找到了你了,可是……可是的后面是一串省略号。其实我明白,这话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和很多深夜独自一人舔舐伤口的痛楚。那么久以来,我一直对你坚持着自己的坚持,哪怕很多人觉得那样的坚持仅仅是件很可笑的装饰品……但不可否认,我越来越小心,直到最近不再给你打电话发消息……


  和你分开已经好久好久了,现在心里平静了很多。不再像前段时间那么无聊,不但无聊还很幼稚!!我什么时候可以不幼稚呢?什么时候那些简单的想法才可以不再出现我的脑中呢?谁知道呢。活的越大,我反而越来越迷茫了,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海剑的脸上掠过一丝深深的灰暗,我爬到他的面前,蹭蹭他想要他早点休息,可他还在随意地拨动着鼠标继续看:


  整整100天了,100天……好漫长的日子,就像100把刀每天轮流着刺我一下。最近我的生活还是那样,有事的时候很忙,没事的时候很闲,现在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在留守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时常想起你。在经过了和你的很多事情后,现在的我变得很坦然。家乡的好朋友说的对,千万不要说为了谁而放弃了自己的什么,这是在埋怨,也是在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我觉得很有道理,但同时我又想,我们大家都爱一个完美的人,那我们自己呢?有多少完美的地方呢?


  我希望坚持我自己的坚持,也希望我永远可以保持这样的心态和积极面对一切的态度。


  我很怀恋我刚来北京的日子,也很想念我家乡的几个好朋友和家人,很多好朋友已经好久没见了,我不知道大家现在的忙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空虚的时候。


  我和我们老板说了,等招到新的人来接替我的工作我就不干了。我想重新选择一种生活方式,可是目标还没有定下来,也许我会回去云南,也许会继续找个地方漂泊流浪逃避,也许我会一直留在北京直到打拼出一番事业。


  在我们分开后,我看到了一个论坛帖子,叫做《真心相爱应该做的20件事》,我把它复制下来,准备在我们重逢的时候一一实现:


  1在大庭广众下来一个拥抱,或者一个KISS;


  2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一晚,但除了抱抱、亲亲什么都不干;


  3选一天为彼此做一顿饭,然后面对面看着对方吃完;


  4为你写日记,不管会不会,哪怕就几个字也好;


  5难过或开心的时候抱着大哭一场,但不让你看到我掉泪;


  6做一次短暂的分离,互相品尝一下相思的味道;


  7看一部两人都觉得无聊的电影,然后一起走神,将来谈起来都觉得好笑;


  8一定要亲口说一句“我爱你”;


  9有机会或者创造机会,要和你在山顶上拥抱,背靠着背看星星;


  10把你的声音做成自己手机的铃声;


  11我们要“炫耀幸福”,随时做一对能让所有人羡慕的情侣;


  12在有钱有时间的时候一起去旅游,让目的地成为我们爱的见证;


  13心血来潮时叫我一声“笨蛋”,感受一下自己变成“笨蛋”的乐趣;


  14我们可以忽略过去,但不可以否定未来;


  15相信一句话“你是我的全部,我是你的惟一”;


  16让你在过马路的时候闭上眼,然后让我牵着你安全地走到对面;


  17一起去海边,有生之年一定要跟你看一次日出、日落;


  18你没事就对我撒娇,等我受不了的时候反过来对你撒娇;


  19去我们常去的群或者论坛告诉所有的朋友:“我爱你”;


  20让你多睡一会儿不吵你是为你着想,但我真的宁愿你早点来吵醒我。


  这20条,我一直期待着可以完成,可以做得更好,可是……


  如果下辈子有机会跟你在一起的话,我是说如果,但是我发誓再也不来世间轮回,我希望这样的愿望不是矛盾而虚妄的。然后,我们在某处碰面,你脸上有半干的泪水,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抱住,但是我不会绑住你。


  在爱情的世界里,我们都不要去怨恨。怨恨只能让我们在回味幸福的时刻更加痛苦。我可以为了爱情放弃一座城市,可以为了爱情放弃前途与工作,可是当爱情义无返顾地离去的时候,我们收获的却是一堆废墟,除了那些让我们痛不欲生的幸福回忆之外,找不到一丝有价值的东西。我不会怨恨你,也不再会自责了。


  买了一部手机快递给你,我在北京那么久了也没有挣到或者攒下什么钱,所以就刷卡买了。我没有其他什么意思,以前一直听你说想要换手机,我也有打算要给你重新买一部的,怕以后没有机会了,不如作为一份礼物送给你吧。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也没有买过件像样的礼物给你。珍重!


  海剑呆坐着沉思了好久,然后打开了QQ,查找到那个他早已删除却已经印在脑海里的QQ号码,那个QQ的名字仍然叫做“自扰庸人”,个性签名仍然是“春眠不觉晓,庸人偏自扰,清醒要趁早,乱麻要快刀……”,个人说明仍然是“爱是一朵六月天飘下来的雪花,还没盛放已经枯萎……”QQ空间的音乐盒里仍然只有一首歌曲——《好心分手》:


  “是否很惊讶讲不出说话,没错我是说你想分手吗?曾给你驯服得就像绵羊,何解会反咬你一下你知吗……”


  “三年了……什么都还是和从前一样……”海剑使劲地摇头,“师父说得对,当我走出寺院,又将走入我原来的生活轨道之中……”海剑迷迷糊糊地说着,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耳边还一直重复播放着那首歌:


  “……好心一早放开我/从头努力也坎坷/通通不要好过/为何唱着这首歌/为怨恨而分手/问你是否原谅我……回头吧不要走/不要这样离开我/恨太多没结果/往事重提是折磨……”


  我看到海剑过去留下的文字,心里隐隐约约地疼痛着。也许我只是一只猫,或者我只是置身事外,我不懂得海剑的心痛。


  

小说《燎剑》 第九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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