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慧慧给他拿睡衣的手顿了顿，“为什么？”傅谨言：“我累了。
”她一夜未眠，终是在书房拟好了离婚协议书，彼时她正怀着他的孩子第一章北京，华庭小区。
本该闲适的午后，此刻却气氛紧绷，压抑至极。
客厅内，一道含怒的男声乍响：“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傅谨言倏然起身，看着程慧慧，深邃眼里的不耐毫不掩饰。
又是这句话。
结婚四年，从一开始的蜜里调油，到现在动辄吵架，程慧慧已经记不清从傅谨言的嘴里听到过多少次这句话。
她尽量保持冷静：“世科临签约前突然变卦要求加点，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的问题。
更何况世科这个案子的委托律师根本就不是你，为什么要插手？”傅谨言一脸冷然：“难道要任由你欺负我们律所的实习律师，让她受尽委屈？”程慧慧脑子一嗡，一切的不理解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她用力眨了眨眼，不让自己的脆弱被他看见。
“所以，你做这些是在为你的小律师报仇打抱不平？”傅谨言皱眉看着她，表情越发不耐：“这些不重要。
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不想因为公司的事和你在这里吵。
”这话一出，程慧慧嗓子突然像被捏住了般，说不出话。
明明一开始做出吵架气势的，是傅谨言。
怎么现在却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静默间，傅谨言再次开口：“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吧。
”说完，他转身朝外走，却在扯开门的瞬间，顿住了脚：“程慧慧，你没发现你变了吗？变得不可理喻！”话落，门砰的一声关上，狠狠砸在程慧慧心间。
她茫然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
那是自己特意为傅谨言做的摩卡，他却一口都没有动。
程慧慧默默伸手将冷掉的咖啡端起来，全部喝光。
她从来都不爱喝甜口咖啡，咽下满嘴甜腻，心里却愈发闷痛。
她环顾着两人的爱巢，随处可见的都是与傅谨言之前的恩爱回忆。
程慧慧压着自己发涩的心口，忍不住开始反思。
真的是她太小题大做了么？也许就像傅谨言说的，不管什么样的事，他们都不该在家里争论。
程慧慧深吸一口气，翻出傅谨言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十多秒，才被接通。
程慧慧放柔了声音：“谨言，晚上有一场同学聚会，一起去吧。
”傅谨言嗤讽声立刻传过来：“怎么，让大家都来看你怎么跟我无理取闹？”程慧慧心狠狠刺痛一下，她的主动服软，人家并不领情。
她抿了抿唇，声音越发轻缓：“刚才是我钻牛角尖了，抱歉。
”电话那头傲慢的语气一顿，似乎也没想到她会道歉。
沉默半秒，傅谨言一副施舍的语气回了句“晚上再说。
”就挂了电话。
听筒显示盲音，程慧慧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而另一只手上的文件已经被攥变了形。
呆坐很久后，她拿起茶几上一本挂式计分簿。
一页页翻过去，上面一片鲜红满满的“-1”。
程慧慧看的心里发苦，末了，还是拿起笔默默添上一笔——“减一分”。
第二章看着计算下来最后的只剩“50”的分数，程慧慧蓦然心里一酸。
记得最开始把本子放在这里的时候，傅谨言还好奇问过“这是什么？”她当时很认真的回答：“这是给你专设的计分板，满分一百，你让我失望难受一次，我就扣一分。
”“等到分扣光了，我就会离开，让你再也找不到我！”傅谨言为此还放下豪言：“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有机会在上面扣掉一分！”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不在意，越来越漠然了？呆怔了很久，程慧慧才敛起情绪工作。
直到夜幕降临，电话响起。
看着屏幕上的“老公”两字，程慧慧立刻拿起手机接听。
还没开口，就听到傅谨言冷硬的话：“我还有个案子没忙完，你自己先过去吧。
”话落，通话戛然而止。
程慧慧连一个“好”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看着屏幕上短到不过5秒的通话记录，将满腔的苦涩生生咽下……正五星级空中花园酒店。
程慧慧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眼前热闹的宴场，目光却一直流连在包厢门上。
同学聚会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傅谨言还是没有来。
出神间，傅谨言的好友吴巩走过来：“小师妹，怎么没跟谨言一起来？”边上站在一起的同届校友跟着起哄：“就是，以前每次聚会都要被秀一脸的恩爱，今天你们夫妻居然分开行动了！”程慧慧放在包包下的手微微攥紧，强撑着笑：“谨言还有个案子没结束，我就先过来了……”然而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推开。
傅谨言从外走进，声音低沉：“抱歉，我们来晚了。
”程慧慧下意识抬头，本来欣喜的表情却在看到他身旁站着的人，冷却了下去。
无视了程慧慧，傅谨言转身对好友们介绍身边的人。
“这是我们律所的实习律师夏穗，也是我们的同校学妹。
”傅谨言的几个好友互相对视一眼，客气的跟学妹打起了招呼。
后面的聚会上，傅谨言一直带着夏穗和在场的人寒暄，互动，完全把程慧慧忘在了脑后。
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夫妻的，以至于看向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复杂。
程慧慧掌心攥紧，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
一直撑到晚宴结束。
送走了其他同学，傅谨言终于看向程慧慧：“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先送夏穗回家，她住得远，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然后便带着人上了车，疾驰而去。
程慧慧孤零零的站在黑夜中，望着那猩红的车尾灯，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回。
那里还是她的家吗？时间跳到零点，手机也突然响起。
接起，就听男人声音传来：“怎么还没回来？”程慧慧迎着冷风，不答反问：“你今天为什么要带她来？”“都是一个学校的，怎么了？”他语气太过理直气壮，程慧慧却没办法维持冷静。
“那你有没有想过同学会怎么想？他们会怎么看我？你知不知道我今晚是怎么熬过来的……”一句一句，压在心里的质问在这一刻像是开闸的洪水，再也收不住！电话那头，傅谨言脸色也越来越沉：“程慧慧，大晚上的你非要吵架吗，烦不烦？！”烦！一个字，像是锋利的***穿了心。
程慧慧所有的翻涌情绪在这刻，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倏然消散。
寂静在两人间持续蔓延。
傅谨言烦躁的深吸一口气：“这段时间我住外面，彼此冷静一下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