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间听到哀嚎声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连忙蹲下查看小鬼的伤势。

半只脚成了黑炭，被一间轻轻一碰，就化成了灰飞。

“这是道家圣地，他注定进不来的。”铭心手持拂尘，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小鬼说道。

这小鬼虽是万恶的修罗，但是并没有伤过人，再者他也是个可怜之人，只是这道家圣地，他是绝对进不去的。

听见铭心这话，一间抬起了头：“先生没有办法？”话语中带着疑问。

铭心是与天地同寿的人，这种小事，应该能解决吧？

铭心摇了摇头，他虽然能一瞬间覆灭一个王朝，虽然能让荒山长满草木，虽然能起死回生园人魂魄，但是这样的事情，他确实很无力。

各有各的道，这道家圣地，修罗这样的秽物，是不可能进去的。

铭心蹲下身，看着小鬼：“疼吗？”

“不疼，哥哥，我是不是让你们为难了？”小鬼擦了擦眼泪，抬头问道。

“不为难。”铭心淡淡一笑，伸出手，原本少了的半只脚，慢慢的生长了出来。

小鬼惊奇的看着铭心，眼前这个哥哥仿佛无所不能。

一间转过头，眼中有泪，这小鬼虽然是住在自己捏的泥人里，但是方才这电击，灼烧的，是他的魂魄，怎么会不疼。

“咚！”那绵长的钟声像是长了腿一样，铭心在何处，钟声就在何处。

小鬼听见钟声，直接抱着脑袋在地上打起滚来。

“你先带他下山，稍后我来找你们。”铭心皱眉看了一间一眼，随后再次进入了三清观。

他倒要看看，这在地下深埋了百年的三清观，是谁在敲钟！

一间抱着小鬼，朝山下跑去，好在这天阶上的道印是他加固的，所以上下山并不困难。

只是可怜了怀中的小鬼，一个劲的喊着头疼。

铭心循声来到一处楼下，楼上写着“钟楼”二字，这楼形似宝塔，共有九层，铭心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直接来到了顶层。

钟声，就在这里。

这楼顶上往下看，一眼便能看到整个云台山的景色，铭心顺着顶层的回廊转了两圈都没有看到钟，钟声却时近时远，明显就在附近。

铭心抬头，只看见一个小小的铃铛，随风摇摆，这能震慑妖魔的声音，竟然是这铃铛发出来的！

铭心伸手将铃铛摘了下来，这铃铛约莫有两只大小，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斑驳的铜漆下还能看见锈迹。

还没等铭心仔细端详，这铃铛直接从铭心手里飞了出来，然后飞进了铭心的心口。

铭心诧异，将手伸进怀里，皮肉上，没有一丝缝隙，这铃铛钻进去的瞬间，也没有丝毫的不适。

钟声，终于停了。

铭心没有多想，直接下了山去找一间。

看着一间怀里奄奄一息的小鬼，铭心有些不忍。

“先生，救救他。”一间将小鬼放在地上，对着铭心行了一个大礼。

“救不了。”铭心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修罗，已超脱六界，不入轮回，如今受了道光和道钟的打击，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就算铭心帮他稳固了魂魄，他这一世，也只能是个修罗，只能永远活在暗处。

一间看了看小鬼，这小鬼跟了他几年了，纵然他早就知道结果，但是，却一直没有狠下心镇压他。

“你若是早些放下这些俗世，就不用再在人世煎熬了。”铭心看了一间一眼，一间的修为，成仙也不是难事，但是他尘缘深种，始终没有办法割开与这尘世的连接。

“但我这一生，还算完整。”一间看了一眼望不到顶的天阶。

纵然不成仙也无妨，他这一生，上天庭，下地府，斩恶龙，交世俗，还算完整。

“先生没有办法也不碍事，我带着他离开此处便可。”一间看着山顶若隐若现的三清观，有些不舍。

这是道家多少年梦寐以求的修行之地，许多人寻了一生，如今他遇见了，还没来得及进去看一眼。

“离开？你现在用自己的修为压制着他，等你百年之后，他怎么办？”铭心盯着一间问道，字字紧逼。

“这……”一间陷入了两难。

“三清观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他跟我走吧。”铭心看了看小鬼，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先生，你要带他去何处？”一间问道，神色中满是担忧。

“去他该去的地方。”铭心看了一眼一间，他应该知道。

修罗，属于地狱。

“也只能如此了。”一间叹了一口气，总比被其他道友打碎魂魄要好。

“你愿意跟我走吗？”铭心蹲下身，摸了摸小鬼的脑袋。

方才他们的对话小鬼听的很清楚，他知道，他让师傅为难了，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一间，艰难的点头。

“清水。”一间看了看小鬼，若是他有那本事，纵然舍去一身道行，也要保住他，但是，他不行。

“师傅，你不要难过，大哥哥会救我的。”小鬼懂事的看了看一间，嘴角扯起一抹笑容。

“师傅，我不叫清水，我叫袁天。”小鬼的气息有些不平稳，缓缓的说道。

有些事情，他一直都记得，他自己是什么，也一直都知道。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眼睁睁看着父母吃下自己的肉做的饺子的那一幕，还有被装在坛子里活生生灌入水银的疼痛，只是他不让自己想起来。

“袁天，我们走了。”铭心将小鬼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的踏向远方。

一间站在原地，不敢去送行，他怕一送，就舍不得了。

踩在天阶上，每一步，都无比沉重，每走一步，就要响起那小鬼的笑容。

这世俗，哪里是那么好割舍的？

一间站在半山腰上，看着脚下的台阶，双手结印，顺着八卦的几个方位扔出了符纸，空气中有破碎的声音，几秒后，一间吐出一口淤血。

身上的重量，瞬间消失，一间道观可以是他一个人的，但是这三清观，是属于所有修道之人的。

“你怕吗？”铭心抱着小鬼问道。

“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小鬼睁开眼，像是新生儿一般，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他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再没有这样的生机了。

小说《都市长生之祖》 铃铛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