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我就自觉失言,看他们脸色黑如锅底立刻转变话题道,“为什么要生火?你们哪里来的柴?”这里并不阴冷,远远没到要烤火取暖的地步,而且在这相对密闭度极高的地方烧火,我总有一种下一秒我就会被闷死的感觉。
艾克耸耸肩道,“这些不是柴,而是完整的,被切成圆形的木头,因为刨了树皮所以你看不出来,没有打光,所以用小军刀削一下就能用,这是我们来路上发现的,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这种木盘堆得满满当当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哦了一声。
“至于为什么烧火,”艾克顿了顿,指着头顶道,“你看。”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随后差点儿没一个轱辘瘫倒地上。
艾克看着我面色如纸哈哈大笑。
我被他笑的抬不起头,又抬头去看,才发现上面的“蛇”并非蛇,而是一些接近腐烂的木绳,“这是什么年代的绳子?假如真的是建造的时候就有的,应该早就腐蚀的渣都不剩了吧。”
“不知道。”艾克干脆道,“对,这些是绳子。我打赌你第一眼看成了蛇。”他说的一点没错,我有些尴尬。
“这些不是重点。”艾克低头看表道,“马上就要来了。”
马上就要来了?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耳朵自觉的竖起听着。听到沙沙的摩擦声,并不规律,由于回声的原因放大了好几倍。
操!
鸡皮疙瘩已经被地面和来者的摩擦激了起来。这声音我死都不可能忘。
蛇!
铺天盖地的细小的长条,潮水般涌来,一条条黑线,在隐晦的火光远处扭动摇摆着。密密麻麻的拗卷在一起。
有细小的嗡嗡声颤震着,我仿佛头皮都要炸了。
“有意思吧。”艾克居然还对我笑。
我感到自己的头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脖子卡拉拉僵硬的凹动。
就在我的头顶,距离我十厘米不到的地方,一双黄绿色的瞳孔牢牢的锁定着我。
我靠靠靠靠!
“别怕,”我和那双眼睛的主人都快要看对眼了,艾克懒洋洋的道,“这就是我们点火的原因。每天这个时候,蛇群就会来,第一次我们吃了亏,不过也发现它们怕火,最多敢移动到火堆的直线距离四米外。”
我低头看向他,同时身体往下缩了缩。
艾克正满眼正义的看着我,脸上毫不掩饰写着恶作剧得逞。
我在心里呸了一声,暗道这老外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多再过五分钟,这些畜生肯定退走,”艾克笃定道。
我稍稍放松了心神,刚来得及呼出一口气,头发就是一重,冰凉滑腻的触感出现,我的大脑瞬间宕机!
脑子里有个尖锐的声音在刺痛,瞬间扎到了头皮,我只觉得头皮瞬间一凉,被穿透了!
我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大,右手已经伸了上去。
那个滑腻的手感,扭动着盘绕在我的手上,中指立刻被狠狠咬住,几乎要穿透而过。
脑子里冰冷的感觉让我的动作变得迟缓,但毫不犹豫,反而集中了精神,手下意识的往前一挥,却甩不掉。
眼前有些朦胧起来。
我暗骂一声操,手攒成拳头,把尾巴死死的掐在手心里,指甲牢牢的扣死在了蛇纹上,一个用力,指甲嵌进了蛇肉里!
我听到惨叫一般的声音,手腕上又是钻心的疼痛。我死咬着牙,把手直接伸进噼啪作响的火焰里。
呼吸间弥漫着一股烤肉味儿,那蛇几乎是疯了一般的往我的胳膊上爬,尾巴死命的挣扎,力气之大几乎让我捏不住,全凭被扣进蛇身里的指甲撑着。
那畜生已经不挣扎了,我左手伸过去用力一扣,把那被烧糊了的身体和我的胳膊撕开,钻心一般的痛,皮仿佛也要随着那东西下来。
长痛不如短痛,用力把那东西甩进了火里,我只来得及把自己的左右手从火里伸出来,双手疼比头更甚,离开火焰的一瞬间凉痛的我瞬间一懵,眼前一花,意识全无。
混沌之中,我双脚不着地,全身没有着力点,却仿佛飘起来一般,随着风慢慢的上下抖动,很舒服。
嗯……嗯?抖动?
当我察觉到,身体慢慢变得沉重起来,两条腿被什么东西勾住,脸趴在什么东西上面,热烘烘的。
眼皮越来越重,耳边也极其安静,只有一声声规律的圪垯声,我的身体就在这节奏里上下抖动。
我费力的试图抬起眼皮,眼前居然真的慢慢亮了起来,先是一阵白光,随后一阵朦胧,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了。
我在阿克琉斯的背上,艾克手里拎着旅行包。
嗯?我还活着?
等我消化了这个事实,顿时陷入了狂喜。
我活着!我还活着!
头还很晕,手也是钻心的疼,但是和还活着这个事实比起来,都不重要了。
艾克是第一个发现我醒来的人,我被放在了地上。
艾克的脸又一次放大。
“醒了,”我听到他嚷嚷道。
我被灌了点儿水,虚脱的坐在地上。
我听到自己喉咙像破风箱一样,嘶哑轻吼道,“我还活着?”
“嗯,”艾克看上去并不惊讶,但是比我更高兴,“没有毒,加上也没有咬的很深,我们稍微处理消毒一下就没事。”
“谢谢。”
“没事,”艾克从兴奋中脱离出来,“重点是你的右手,烧伤很严重。我们已经用了大量的消毒清水洗过了,不过烧伤太严重了,你以后可能就得带着皮手套了,上面全是烧伤的痂,水泡已经帮你吸瘪了,主要是没有药”他补充道,“不过左手没什么事,我想恢复两天就好了。”
“谢谢。”我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不,”艾尔歉意道,“是我大意了。”
我回想那个场面。
“不过他们为什么不怕呢?”艾克搓了搓下巴,“这不符合常理。”
“你身上有什么?”一个声音道。
阿克琉斯正牢牢的盯着我。
“对!”艾克一敲手,“你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我们都毫发无伤,重点应该出在你自己身上。”
我心中极度郁闷。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瑞士军刀。”我道,“我放在裤子口袋里的。”
“刀吸引的它们?我想不是的……”“不是刀,”我道,“是上面那个!”
是上面那个液体!
一只手在我的大腿旁动了动,那把刀被抽走。
艾克凑过去看阿克琉斯手上的刀。
我微微喘口气,头已经不晕了,只有手还在散发着酸疼。
阿克琉斯已经把刀锋弹了出来。
“这是什么?”艾克道,“这个黑色的。”
“尸液?不,我也不知道。”
“是一种中草药。”阿克琉斯道。
“?”“?”我和艾克共同的表情。
“有一股腐烂的味道,”阿克琉斯淡定道,“但是掩盖不住那层中草药的味道,是中国的中草药的味道。”
我心中疑惑,“可这液体是从棺材里流出来的。”
“棺液?”艾克猜测。
我默然不语,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很大。我不像阿克琉斯和艾克那么不相信,我隐瞒了隶书的事情,所以他们会好奇这里有的中国人的痕迹。但站在我的角度,如果联想一下那个中国字体,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但是我之前隐隐约约的猜测也就要全部推翻,如果这个真的是“中国”的中草药的话。
印度埃及,或者说世界各地,药材总是有的。阿克琉斯分辨不出是否是中国的正常,老外吃西药吃的太多了。
我略去最开始的理由,把剩下的猜想和他们提了提。
“也有可能,”艾克抢过军刀,从旅行袋里拿水和纱布抹干净,又拿了张干净纱布倒了碘伏擦了擦,随后大松口气,把那纱布往远处一丢,又往自己手上抹了点儿碘伏。
“好了,”艾克道。
我视线跟着他走,等他移动起来,那张大脸遮不住所有的场景,才能看到全貌。
我们走在一条石道里。
“你昏迷了两天。”艾克道,“这两天我们已经走了不少路,越来越接近我们一开始下来的地方。”
“一开始下来的地方?”我重复道,讶异的看向他。
“嗯。”艾克道,“我们的手表下面有定点,定点仪器就粘在下来时填的那块厘米聚合板下面。”他比我还惊讶,“这件事我记得告诉过另外两位,怎么,他们没有和你说吗?”
我没说话,只能苦笑。
艾克不知道是不是懂了,立刻转话题道,“按照上面标记的路,我们最多再走半个小时就出去了。放轻松伙计,出去把东西带给上面的,我们还有时间在这儿玩两天。”
“东西?”
“我们这次进来的目标。”艾克眨眨眼,“你忘了?”
“确实。”我接着苦笑,“走到后面,已经完全忘记了。”忘记了自己进来的目的,忘记了进来时的踌躇满志。
“这东西是阿克琉斯找到的,”艾克指指旅行包,“我那时候和你一样,处在昏迷之中。”
我看向阿克琉斯,后者的眼神却是放空的,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打起精神吧,”艾克道,“我发誓,出去后就能休息了,不耽搁的话,你的手说不定还有的救。”
“不抱希望了。”我道,“你们确定没找错?”
阿克琉斯道,“不会。”
“嗯?”
“我带了石碑碑文的拍照复印件,对比过了。”他简明扼要道。
“哦!”我恍然大悟,“聪明。”
“所以你放宽心,”艾克道,“出去后我请你吃遍这儿所有咖喱。”
“隐形土豪?”
“组织报销。”
我两心照不宣的笑了。
阿克琉斯继续放空,一对重瞳不知道究竟在看着什么。
就像艾克说的,甚至还要顺利,当我看到手腕上的小蓝点和小红点重合的的那一刻几乎要喜极而泣。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走的,按照艾克的话来讲就是原路返回,返的自然是他们的原路。
虽然我们已经到了。但是按照时间,还是等到半夜无人,才搬掉聚合板。
看到月光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如水般清凉,心情激动的无法言喻。下面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假的一般,就连那个略微有些下凹的沙地都像是假的一般。
我近乎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回到酒店,虽然很想倒头就睡,但还是强忍着疲惫洗了个澡。阿克琉斯是我们三人之中最干净的,却也是满身的尘土。最狼狈的就是我,简直像是刚在土里打完滚回来的。头上和手上的纱布吓了旅馆管理一跳。
我小心的避开所有的伤口,洗了个热水澡。躺倒床上下一秒就死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拉开窗帘,夕阳已然渐渐沉落。艾克履行诺言给我送了一份咖喱,和国内吃到的不一样,辣和咸占了大部分,不过很好吃。在地下的这段时间根本没有正正经经的吃过一顿饭,而单独行动的时候连饭都没吃过。
嘴里能淡出鸟,别说咸辣只是一部分,就算全部我也是高高兴兴的吃下去。
咖喱牛肉丁和面包,我几乎是风卷残云的吃完这一顿,整个人像猪一样,吃饱了瘫在床上玩手机,这种幸福得之不易,尤其得珍惜。我一边看小说一边想道。
但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等到我吃吃睡睡玩玩过了两天,艾克带回来了一个消息,“有人发现了一对亚洲男女倒在金字塔下,并把他们送到了医院。你猜那两个人是谁?”
我眼睛瞬间就湿了。
小说《亡域:玛雅丰碑》 第七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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