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径直拉着李九真坐在床边，打算来一场深刻的对话，不过，先开口的是李九真。

“对了，白泽给了我出租车的车牌号，先给琳琳姐吧，让她们去抓人。”如梦初醒般的李九真突然想起来他去见白泽的最初的原因，是拿凶手的车辆信息啊。

“啊，对，我这就给闻琳打电话。”

……

闻琳那边直接联系凶手所在出租车公司确认了司机信息，以公司要求所有车主回来开会为由，去抓人了。

“我不知道白泽是谁，甚至我们之间并无交集，但前前后后几个案件或多或少都有他的身影，但一切说不好，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很危险，应该远离。”李九真总结性的跟洛言说。

“恩，无论如何，后期减少碰面的机会，还有，你最近低调一些，我怕，你的情况一旦暴露，会招来祸端。”

“恩，我会小心的。”

“如果白泽后续还有联系你，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好有个照应。一直没跟你说，对于你父亲的死我很抱歉，没能担当起照顾你的责任，对不起。”

“？啊！哈哈，哪里的话，我这不挺好的吗？还得多谢你这么久以来的收留呢！”

“……”洛言想，算了，本来自己就不是个煽情的人，对方更是个不着调的家伙，这话说也白说。

“得了，去警局吧，看看案子的事情。”

“恩，走吧。”

……

Y县从昨天开始莫名降温了，路上来往的人也都搭了件外套在身上，看来，这天儿，也开始变了。

警方赶到出租车公司的时候，会议室里坐满了人，经理给闻琳指了指坐在角落里认真做笔记的石志杰，说那就是车主。

石志杰看起来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干净整洁，头发都用发胶打的倍儿光。此刻正埋头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丝毫没有作为凶手的慌张、不安。闻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抓错人了。不过，现在也只能作为嫌疑人抓获，结果还有待进一步审讯。

闻琳再次见到石志杰是在会议结束后经理办公室，石志杰看到穿着警服的他们的时候明显有些慌张，但还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询问了来意。闻琳面对如此温和有礼貌的嫌犯自然也是以礼相待。

“石师傅你好，我是C市重案组副组长闻琳，这两位是Y县警局的警察。”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最近有一起案子，我们了解到受害人被害之前搭乘过您的出租车，所以需要您的配合。”

“没问题，只是我们这活啊，每天来来往往拉的人多了，怕是有些事情记得不清楚了。”

“受害人名叫林可，是个大学女生，长相很漂亮，她那种外貌的，我想谁见过都会有些印象的。”

“……容我想一想啊。”石志杰在听到林可的信息的时候手指相互揉捻，肯定是有印象的。

“不急，您慢慢想，她搭车那天正好下雨，从车站出来后打的车。”

“恩，我记得那天是去车站拉活了，天气不好嘛，你也知道，这种时候是我们活最好的时候。是有个女的上了我的车，不过漂不漂亮我倒是没注意，怎么？人…死了？”石志杰回忆着说并探究的问闻琳。

“恩，受害时间就在当天晚上。那您还记不记得她在哪里下的车？”

“她说要去X大东门，我就把她送那了，然后就接着跑车去了。”

“您确定把她送到站了吗？”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怀疑我吗？我虽然穷了点，可我这人本分的很。”

“石师傅，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例行提问而已，您不要介意啊。”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挺晚了，我想回家了。”

“恩，好。”

石志杰走后，闻琳又跟公司经理了解了一下石志杰的情况：石志杰今年三十有六，但至今未婚，家里有个老母亲，但在乡下，由妹妹一家照顾，石志杰性格沉默、寡言，但特别爱干净，出租车内的卫生也多次得到顾客和公司表扬。日常出了摄影没其他爱好，平日里节省的很，但是却舍得花钱买了个单反，还配合三脚架和镜头，公司有活动的时候，公司为了省钱，有时候会让石志杰帮忙拍照，对此，他也很乐意。

……

闻琳回局里之后，反馈了调查结果，赶上洛言和李九真来局里，也跟他们说了一遍。石志杰的行为及表述都无可挑剔，不过，最大的疑点就是太冷静了，一般人如果有人来询问其和死者的情况，听闻有人死了，难免会有惊吓或者不舒服的感觉，但石志杰没有，甚至他听到林可已经死亡的情况后，情绪和先前没有丝毫出入，不是过于冷漠就是他已经知道林可死亡的事实。

“林可的骨灰呢？”李九真突然问。

“被她父母带回去了，怎么说都不行，非要火化，然后带回老家，我们也无能为力。”

“好吧。”李九真本来是想接着晚上去见一见林可，或许可以肯定一些事情，又或许还能得到部分白泽的信息，看来这次是不行了。

洛言察觉到李九真的小九九，警示性的瞥了他一眼。

不管三人怎么分析，都觉得石志杰有问题，所以他们计划第二天趁着石志杰外出跑车的工夫，去他家看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

石志杰住在Y县比较老的团结小区里，屋子在顶楼五楼，上边还有个阁楼的那种。闻琳他们一进门就被扑鼻而来的八四消毒液的味道熏个够呛，慌忙捂住口鼻，屋子有90平米左右，卧室、客厅、厨房、洗手间一切正常，三人把目光聚焦在阁楼上。阁楼地方小，加上没有窗户，陪着这味道，感觉像进了停尸房。

阁楼一般用来储物或当酒窖，石志杰的也不意外，不过他储藏的物品有点特别，都是人体标本，大脑、肾脏等各种器官，分门别类的，贴着小标签，放在陈列架上，一共两排，旁边还有一台搭好的相机，应该就是公司经理提到的那个相机，李九真拿到手里打开后翻看照片，大都是一些风景、集体照什么的，直到他翻到一张女人的裸体照的时候，倒吸了口气，把相机给了洛言。

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可，林可躺在地上，头发规整的散在头的左侧，双眼紧闭，右手手掌向上垫在脑后，左手掌心向下置于腹部，双腿并拢，照片拍的莫名的安详，就像外出的情侣，男生在女生小憩的时候抓拍的一样。唯独配合暗黑的月色，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林可躺着的地方正是发现她尸体的地方，如果不错，照片应该是林可死后由凶手摆拍的。无疑凶手就是石志杰了。

……

此刻的石志杰坐在审讯室里，手上拨弄着手铐，不说话，闻琳进去的时候他也就是抬头看了眼便又低下头去。

“我了解到，你是单身？”

“……”

“你家里的人体标本都是哪来的？”

“……”

……

无论闻琳怎么问，石志杰都一副不会回答的样子，这类情况闻琳不是没遇到过，大部分的情况是因为话题对方不感兴趣，也有小部分人是为了行驶保持沉默的权利，显然，石志杰属于前者。闻琳拿出之前冲印出来的石志杰相机里的照片放在他面前，显然，这些东西更能引起石志杰的共鸣。石志杰拿起照片，一张一张的看，看得的时候满脸宠溺，就像看待自家孩子或宠物的感觉。

在石志杰被捕后，相机里的照片还有标本都被运回局里做了调查，像林可那样被杀害后拍照留念的还有七人，只不过，只有林可是完好无损的，或者是他藏尸后，还没来的及进行下一步就被人发现了尸体。

这次，先张口的是石志杰，他挨个给闻琳介绍了照片里的人。

“这个姑娘，是第一个，我记得那天天气特别热，似乎Y县的夏天都是这样的，她穿的很清凉，一个吊带裙配一双蛋卷鞋，短发的模样被风吹过，像个精灵一样就上了我的车，还特甜的叫我叔叔……我讨厌别人叫我叔叔，更讨厌半夜不回家的女孩子，她们都不自爱。所以我把她勒死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第四个，挺漂亮一姑娘，满嘴脏话，坐在我车上，一直在和她男朋友吵架，爆粗口，我觉得她污染了我车里原本洁净的空气，太聒噪了，所以我实在等不到目的地到达，直接就把她弄死了，扔到后备箱，还又拉了几趟……我喜欢给她们拍照，因为，这个时候她们安静、乖巧。每个女孩子，我都喜欢留点念想，那些充满活力和青春的器官，就是她们青春年华的见证……那个林可是吧，我听你那天那么叫她，其实她挺好的，从车站出来，看起来也是个正经女孩子……”

说到这的时候闻琳打断了他，问到：“那你为什么杀她？”

“我不是没有肢解她吗？还给她拍了好看的照片。”

原来，石志杰所谓的让他其杀心的种种原因根本就不是唯一的标准，他的标准就是随心所欲。

闻琳是痛心的，不单单是因为林可的死，而是比起林可那些其他死在石志杰手上的女子。他们拿回的照片在第一时间和近些年来失踪人口进行了比对，这些女孩子在失踪后，家人都已报案，只是，尸体没有找到，便也没了下文。

“其他的尸体你藏在哪里了？”

“哪里都有，大部分是埋掉了，也有几个丢河里了。我也很奇怪啊，这么多年了，一起都没有被发现，但直觉告诉我，不可以继续了，可林可太漂亮了，她是我心中的完美娃娃，所以，一时手痒就动手了……”石志杰在陈述这些的时候，表情极其丰富，谈到他开心的环节笑的跟个孩子似的，谈到他生气的时候又变得阴郁。

整整一个上午，闻琳都在审讯室里度过。

石志杰最后才回答了闻琳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他至今都没有女朋友。石志杰说他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但是对方嫌他穷、嫌他没本事就走了，再后来，也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可他那会的眼光就变了，看女人的标准越来越高，包括他的洁癖也越来越严重，所以再也没有被他看上的了，每一个符合他审美的就是那些搭乘他出租车的女子，但又各有各的缺点，所以他为了保留他心里的完美，选择把她们停留在最美的时候。

行为不得，反求诸己。石志杰最缺的就是自我审视和自我反省。

林可的一个案子，牵连出近年来的七宗人口失踪案件，石志杰或许还拉过这些女孩儿的父母、亲人、朋友。

石志杰一审判决***，立即执行。

案子结束后，李九真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人间苦楚何止这一件两件，人间罪恶又何止这七罪宗，终有一日你将迎来、参破、顿悟”

信息没有署名，号码没有留存，直觉告诉李九真，或许是白泽，即刻，李九真回拨了号码，可惜，系统提示空号。

小说《昨天无人被杀》 林可终篇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