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真回来Y县后回了一趟学校，假期的校园显得有点苍凉，张笑的事情发生后，也算是Y县比较大的新闻了，很多校友都看到了，校园论坛里也有很多揣测凶手的，尤其是他们系的学生，原本在上课之余就对各种案件充满了好奇心，这个时候更是现学现卖，把论坛里其他系的学生虎的一愣一愣的，李九真试着看了几个帖子，心想，会不会找点灵感，触发些什么也说不定呢。然而一上午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他想夜里去趟案发现场，可最近人心惶惶的，他大半夜过去，没准容易被当成凶手抓回去，你还别说，李九真年轻小伙，血气方刚的，外在条件和犯罪动机还真有那么点符合，要不是案发当时他人不在Y县，还真是首要怀疑对象，所以李九真不敢冒这个险……

隔天，洛言就来电话了，经过前一天局里根据现有的证据梳理、推测，计划先开始从Y县所有有案底的人开始排查，因为进过警局的人都有采血留样儿，对比起来会比较快。而洛言叫李九真当然不是去化验室一一排查，而是去了张笑父母那里。

张笑的母亲，因为女儿的事情辞去了市里的工作，是酒店同事见她假期结束了还没回来上班，好心提前给她打了电话询问情况，结果得知事情始末的，最后帮她跟酒店经理说了一声，经理这种时候自然不会计较，让财务给张笑打了2万块钱以示慰问，表示岗位会给她留着，想回来随时可以。而原本满心欢喜回来看望女儿的张笑母亲，现在满眼红血丝，头发也散乱着，枯草般的拿根黑色的皮圈松垮的系着。一旁的父亲还算冷静，拍着妻子的手背，默不作声，一直不敢抬头，怕眼里蓄满的泪一不小心流出来，现在对他而言，比起女儿，身边的妻子唯一的依靠只有他了，而年迈的父母还在医院躺着，因为孙女的事情，垮了身子。

闻琳选择了自己来张笑家里，身边就带了洛言和李九真，原因无他，就是为了让眼前的两人感觉不那么冰冷。

洛言拍了拍闻琳的肩膀，然后扭头给李九真一个眼色，两人会意的去了张笑的房间，留闻琳一个人在外屋。张笑的房间不是很大，但是因为父母考虑女儿慢慢长大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了，专门给张笑腾出来一个屋子单独住。张笑屋子里没有满床的毛绒玩具，也没有偶像的海报，就一个书桌还有一张单人床，书桌对面的墙上贴的都是黄色的奖状，有三好学生的，也有优秀班干部的。听学校的老师说，张笑是个乐观开朗，乐于助人的好孩子，看来确实是这样，洛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坐在张笑的小床上，点了颗烟，眯着眼睛盯着对面挂满奖状的墙。李九真见状也做了过来，这次没有咋咋呼呼，就安静的坐着。

“问你个问题，你看着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李九真突然问道。

洛言一直没答话，就在李九真觉得没戏的时候，洛言开始说话了。

“在和你差不多的时候。”

“你在校期间就当***了？好厉害的感觉？”

“我中途辍学了”

“！为什么啊？”

“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你最开始是怎么成为***的，感觉这个行业跟柯南似的！”

“为了钱啊，我得养活我自己，而且，所谓的***，大部分的时候只是跟踪。拍照而已！”

“？难道不应该是像柯南里边，跟做卧底似的，处处风险吗？”

“抓个小三，用得着去卧底吗？”

“？！小三？”

“大部分的***都是靠这个起步的，大部分的单子都是来自于富商或富婆，无非就是跟踪跟踪小三，今儿去了哪，明儿上了谁的床，只要你有一辆车，一台还算OK的相机，你也可以成为***。”

“啊，原来你是这样的***啊！可你现在不是和警局合作再破案吗？”

“这都是后话了，不说了，我们出去吧，闻琳那应该问的差不多了”

“哦！”

洛言先起身走了出去，在李九真问他的时候，他本意是不想搭理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告诉他了，算了，也许是他问问题的出发点看似无害吧。

闻琳这边刚刚结束，许是又提到女儿，张笑母亲在无声的摸着眼泪，父亲则一边扶着妻子，一边和闻琳说着感谢，并希望警方能够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闻琳连连保证。

三个人出了张笑家，闻琳的手机就响了，是局里打来的，被送检的数十名嫌疑人的DNA比对，均被否定。这让本来寄予希望的三人又得重新开始。

在这一切进行的过程中，警方将方圆10里的区域都进行了搜索，并没有发现凶手作案时沾染血迹的衣物，所以现在唯一的证据就只有张笑体内残留的DNA，第一批的对比没有结果，接下来只能是排查可疑人员，逐个送检，这样一来，耗时严重，并且一旦推测有误，将会直接误导侦破方向……

后续的工作，洛言和李九真不便参与，闻琳便一个人回了局里，先确定嫌疑人特征，然后开始逐个沟通、送检。等到基本确定嫌疑人的年龄、外貌特征后，已经是次日凌晨1:00，局里的人都累的够呛，扛不住的已经歪在椅子里睡着了，闻琳让身边的同事都去休息，自己做筛查。

洛言把李九真送回了家，然后才回的酒店，他觉得再怎么说李九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作为长辈应该送送他，对此，李九真是拒绝的，他害怕洛言要求进去，那他的秘密不就被看光了？该怎么解释他可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不过，好在洛言送他到门口就走了。李九真暗暗松了口气。

洛言在酒店失眠了，或许是之前每天在家锻炼的原因，现在突然停了，有些不适应，自然也就没那么困了。他想起今天李九真问的那些问题，回忆涌上心头。

那一年，洛言和李九真一样，大三学生，学的是刑事侦查专业，和闻琳在一个班，两人高中就是同学，一直都梦想毕业后一起入警局，当警察。只是闻琳是为了抓到所有坏人绳之以法，而洛言则是为了扬眉吐气。洛言的父母在他记事儿之前就去世了，说是车祸，他和奶奶一起长大，高中毕业刚考上大学，奶奶就像完成使命一样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在洛言大学第一年的暑假去世了，留下洛言一个人，开始为生计奔波。那时候他开始兼职做起了所谓的“侦探”，为此闻琳跟他置气过，但无奈，洛言即便不好好上课，课程也一点没拉下，渐渐地，闻琳也就不说他了。洛言的长相乍一看不是很帅气的那种，但他身高185，一直热爱健身，所以很阳刚、健硕，再加上性格比较沉稳，给人感觉有点高冷，所以身边也有妹子倒追，可他就是不感冒，身边一直都只有闻琳一个女性朋友，渐渐地，学校里都觉得他们两个是一对儿，再后来，闻琳也觉得或许他们可以试一试。大二的最后一学期，闻琳跟洛言表白了，没有情书，没有“我喜欢你”，更没有“”我男朋友吧”。只是简单的一句“我们试试吧！”，结果洛言拒绝了……

那一年寒假，闻琳再没有和洛言说过一句话，第二年开学，闻琳交了男朋友，是外系的学长，跟洛言有几分像，但比洛言长的帅气很多，洛言对此不予置喙。

那件事情发生在洛言大三的第二个学期，那时，他接了一单活，是两个结婚不到2年的夫妻，找他的是女方，一个漂亮可人的美女，说怀疑他老公有了外遇，让洛言帮忙跟拍。洛言自然接了，只是比起简单的跟踪和拍照，洛言这次鬼迷心窍的选择了以偶遇的形式认识了男方，这样会方便很多，而那个男的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南方。南方比洛言大了将近10岁，但因为身材纤细，长相精致，所以没人觉得他已经30了。以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混熟的洛言，只用了不到两周的时候就和南方成了朋友。而南方，也根本没有外遇，只是偶尔会去夜店陪客户，和洛言一样，不爱说话，不爱表达，所以才让对方觉得似乎是不爱她了。

洛言在接单快一个月的时候给了女方答案——没有外遇，结果对方似乎不相信似的，还在洛言面前大闹了一场，因为是约在咖啡厅见面，所以周围的人都用指责的目光盯着洛言，洛言无力辩解，再然后，咖啡厅的门开了，南方走了进来，女方看到是自己老公来了，很明显的慌乱，急着想要解释什么，被南方制止了，而南方是拿着离婚协议书来的。

“小艾，我们离婚吧。”南方说，然后把装有离婚协议书的档案袋递了过去。

“！为什么？就因为我调查你吗？那还不是因为你回家越来越晚，结婚一年多了，碰我的次数屈指可数？……”

女方的嘶吼，让洛言觉得很尴尬，抬起手想要拦下南方递档案袋的手，却被顺势握住了。而刚刚还在抹眼泪的女方，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死死盯着他们牵着的手，洛言一瞬间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出格了。

“阿南，你！你干什么？”女方声音是颤抖的。

“如你所见，我喜欢男人！”

被这句话惊到的除了女方还有洛言，只是前者咒骂一句“恶心”后夺门而出，而洛言还呆在原地。

等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洛言和南方面对面坐着，他听不到南方再解释什么，但他知道，他自己会为此而付出代价。最后洛言起身走了，只留给南方一句话：“我不喜欢你”。

南方没有追出来……

就在事发后，学校放榜大三最后一学期期末考成绩的时候，宣传栏上出现了一封信，一封指名道姓写给洛言的信。

是女方写的，内容很长，洛言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再多字的描述，都能汇聚成一句话：他洛言是个同性恋，还是个专门破坏人家庭的。

校方找他谈话了，理由是此事对学校影响不好，而且校领导各种暗示，女方找人来学校干涉，他们也不好办，希望洛言暂时先休学，等风头过来再回来……

洛言最后选择了退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闻琳不再和她置气了……

这件事唯一影响到洛言的就是没能如闻琳一样，完成学业，考进警局，仅此而已。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洛言和李九真又准时的去了闻琳那报道，闻琳和他们说了嫌疑人的特征，身高在160-165之间，体重在40-50kg之间，年龄暂时不好预估，只能说14-30岁之前都有可能，年纪偏大或有残疾的也在怀疑范围之内，其实这个范畴，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全Y县人民除了女人和孩子都有嫌疑呗。李九真也是这么回的。

“这不就是把所有男性都筛一遍吗？”

“差不多，我们昨天连夜加班做了人员筛查，身高和体重都符合，且满足作案条件的有17个人，其中有5个可以证明自己案发当天不在Y县，有3个是未成年放在最后，剩下的就是我们今天要查的，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今天你们也参与，我安排警员和你们一起。”

“好，我知道了！”洛言回答道。

李九真和洛言因为不算正式警察，而且经验缺乏，只被安排了3个，剩余的6个，全部由闻琳负责。

一天过去，从询问到送检，没有一个符合的。

现在，只剩下最后三个没有成年的男孩了，其中两个是13岁，住的和张笑家较远，还有一个15岁，和张笑家是邻居。综合考虑之后，三人在日落前去了离张笑家最近的李宇浩家。案发后，李宇浩并没有异常，照常上学。所以他们觉得根本没可能，一方面是因为年龄太小，另一方面是因为想不到。因为时间比较晚了，所以闻琳以例行检查唯由，取了血样后就离开了。

结果，化验结果显示，李宇浩送检的DNA物质和张笑体内残留物质相符……

小说《昨天无人被杀》 张笑中篇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