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探长和余二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已经是午夜了，医院昏暗走廊与消毒水的味道，让整个医院没有一丝活气。

“你在这盯着，我去买点吃的。”徐探长说

余二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嗯——”

这医院外面的路边树影影绰绰，这条路刚好没有路灯，走在这像被装进麻袋一样，只能借着丝丝月光，向前走。

这刚出医院，马路对面就有一家馄饨摊，徐探长径直走去。

“徐探长，巧了。”

“老师傅，怎么今天来这摆摊了”徐探长笑呵呵的问道。

“码头那都停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开工，人都走了，没生意啊，这医院在市区，晚上夜班的人多，挣个钱还行”

“一碗馄饨，再来一屉包子带走”徐探长点起一颗烟等在摊位。

“来嘞，小心烫。”

徐探长用勺子胡乱搅搅馄饨，让它凉的更快，匆匆吃完。

刚刚出来知道路怎么走了，这次摸黑回医院，几个小跑就到了。

这刚到走廊，看到242房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色衣服，脸上蒙着黑布的人。

“余二！”徐探长冲着睡在长椅上的余二一声吼。

黑衣人拔腿就跑，徐探长跑到余二面前，“你在这看着”，飞奔追去。

医院走廊一个跑一个追，徐探长看着走廊的灯，耳朵传来嗡嗡声，黑衣人一直下楼，这徐探长也跟着下楼，也不知下了多少层，黑衣人拐过最后一个拐角，消失在走廊。

徐探长看着走廊左右都没有房间，尽头房间上写着太平间，徐探长深吸一口气，脑袋里嗡嗡声越来越大，这做侦查这一行的，死者现场看得多了，别说这太平间的全尸，碎糊糊的徐探长也看过，死人不可怕，怕的是里面那个活人。

徐探长缓步走进太平间，随上门，太平间里中间放着五具尸体，盖着白布，四周空无一物。这刚走进停尸台，电灯开始闪烁起来，忽明忽暗，“啪”的一声，灯灭了。

太平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徐探长这眼睛还未适应黑暗，警觉的看着四周，不知道这房间里的活物有多少。

忽然，徐探长耳朵听到几个尖锐的笑声，还有一个沉闷的笑声，这时灯闪了一下，就这一下，看到的东西，吓得徐探长连退三步，靠在墙上。

五具尸体齐刷刷地坐起来，蒙着白布头转向他。

徐探长靠在墙上，脑袋的嗡嗡声越来越大，笑声也越来越大，喘着大气，汗已经浸湿了衣服。

就在这时，徐探长后脖子感觉到一股凉气，似乎有人在脖子上吹气。

常人这个时候已经吓得腿发软了，徐探长毕竟做侦查的，胆大，不管是什么，拳头已经过去，本以为会打在墙壁上，没想到身后是一片空地，那刚才靠在什么上了。

来不及细想，徐探长这一拳发力过猛，一下栽倒在地，眼皮子开始下沉，带着耳边的嗡嗡声晕倒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

“师父，你醒啦。”余二站在床边关切的看着徐探长“昨晚你追过去，我看你半天没回来，就去找你，发现你躺在一楼走廊。”

“工头他们呢？”徐探长问道。

“知道昨晚的事，一大早上就走了，说惹不起还躲不起，还说谢谢你的恩德。还让我把这个给你”余二说完递过来一个盒子。

徐探长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钥匙。

“往哪走了？”徐探长问

“不知道啊，没说。”

“去他家。”徐探长马上起身穿衣往外走。

这到了工头家已是人去楼空，家里门开着，里面只剩下桌椅茶碗。

徐探长嘴里念叨着“要出事，要出事。”

就在这时，陆琪抽着烟，站在门口淡淡说“往苏州去了，那个女的说的。”

“走多久了？”徐探长问

“一颗烟功夫。”陆琪继续抽着烟。

徐探长转身就追去，两人沿着淮海路，一直追到交界处也没遇到工头夫妇。

“但愿他们平安到了”徐探长喃喃说道，

“昨晚让你看着，你怎么睡着了”

“师父，我……”

“你大爷的”徐探长追过去要揍余二，两人一路打闹回家。

这第二天早上，徐探长和余二刚踏进警局，一桌打牌九的，手按在桌上不动，看着他俩，两个喝茶的，茶水倒满出来也浑然不知，所有人就看着他俩。

“你们也中邪了？”徐探长说道

“局长找你俩。”一个伙计小声地对徐探长说。

徐探长双手插着口袋，走进办公室还未开口问，局长便说“哟，这不是徐半仙吗，这孟掌柜找你破案，案子没破，这才两天工头全家又死了，您这到底灵不灵啊。”

“工头死了？”余力一脸吃惊。

“尸体在家附近的小树林找到的，都被捅成马蜂窝了”局长躺在椅子上，修剪着指甲，脸上写满嘲讽。

“尸体现在在哪？”徐探长问道

“义庄。”

没等局长下一句，徐探长转身就走，气得局长在后面直骂

“小瘪三，侬等着。”

义庄里两具尸体用白布裹着，白布上还有血迹，对应着伤口位置。

徐探长上了三炷香，然后翻开白布，开始查看尸体。

工头的脖子上被划一刀，伤口深地能看到脊椎骨，胸口被刺三刀，胸口的皮肉绽开，露出内脏，工头的老婆也是如此，脖子被划开，胸口三刀，两具尸体触目惊心。

“他们是来灭口的，手段算不上干净利索，但是很稳妥，你见过被大刀抹脖子，捅心脏三刀还不死的吗。”徐探长说“工头一定知道什么，但是和之前在医院遇到的应该是两伙人。”

“为什么是两伙人。”余二问道

“因为医院里那只有一个人，而且没有杀我，而且”徐探长说。

“而且什么。”余二追问。

“没什么，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情况，死亡时间大概在24小时左右以前”

“那不就是昨天早上？”余二说“我们与凶手擦肩而过了？”

徐探长不说话，开始仔细查看尸体，这看了一个时辰，也没再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再上了三炷香，盖上白布，拿着钥匙反复看。

“今晚去仓库，先回局里。”说完走出义庄。

“怎么又去仓库”余二牢骚地问

“工头给我的是仓库钥匙。”

“这真是世事无常，昨天还好好的大活人，今天就没了。”徐探长感叹地说道。

“有毛病。”余二说

“你说什么？”

“刚刚弄堂口，有个穿长袍，带草帽的，这么热的天，这么穿是不是脑子瓦达了。”余二笑着说。

“在哪？”

“就在那”。

顺着余二指的方向，徐探长看去，穿长袍的人刚好和他对视，长袍男转身就跑。

这“追”字还没说完，徐探长已经飞奔过去了，这刚过一个街口，便快撵上长袍男。

长袍男回头一看，这徐探长就在自己身后一手距离，一慌，脚下踩了空，摔倒在地，衣袖摔破，露出一段手臂。

这手臂上全是化脓的烂疮，半红半白混着的颜色，再看他的脸，脸上的皮肤已经烂的差不多了，鼻子都已经烂得只剩下俩个孔。

“你大爷的，你看到我跑什么？”徐探长问道

男子低着头不说话

这时余二赶了上来，看着这男的满手满脸的烂疮，“师父，没准是个哑巴，估计没钱买药治病，都是穷苦人家，也怪可怜的，别难为他了。”

徐探长看着男子满脸惊恐，眼巴巴地看着地上不说话。心一软从兜里拿出一块大洋。

“余二，给他。”徐探长说着递给余二大洋。

“师父这也太多了吧。”

“费什么话”

“喏，拿去买点药看病吧”余二嘟囔着拿着钱递给长袍男子。

男的看了余二一眼，接过钱就跑。

小说《我在上海破案那些年》 第四章 穿长袍的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