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常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

——《老子》

常言道：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可以永远保持鼎盛状态的。当然道家也是深谙此道的，所以老子说：“办事要求圆满完美，不如停止不干；将刀刃磨得尖锐锋利，其锋锐不能持久。金玉满屋，没有人能守得住；富贵而傲慢，那是自取灾难。功成身退，才是天之道。”

既然懂得了物盛则衰的道理，那么自然也就懂得了急流勇退。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是另一回事。李斯就是懂得这个道理，但是对于功名放不下，舍不得；而范蠡，既懂得，也能做到。这就导致了他们俩不同的命运和结果。

范蠡是文子的弟子，而文子师从于老子。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记载，当年范蠡和文种一起帮助越王勾践灭掉了吴国，勾践灭吴后，范蠡就离开了越国，而文种留在了越国。范蠡从齐国给文种寄了一封信，信上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文种看了这封书信后，称自己有病不能上朝，于是闲言碎语就开始四处流传，有人说文种想要作乱。勾践就赐给文种一把剑，说：“子教寡人伐吴七术，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于是文种***。

那么后来范蠡的命运如何呢？《国语·越语下》里有记载，范蠡离开越国之后，越王勾践把会稽周围三百里地分给了范蠡，不许任何人侵犯。从此范蠡就撑着轻舟在五湖遨游，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说完了范蠡，咱们再来看看李斯。李斯是法家的代表人物，他的老师荀子早就告诉过他“物禁太盛”，他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当李斯帮助秦朝统一天下后，身为丞相，百官都来祝贺，这时他想起了老师的话，于是开始感叹不知自己今后命运如何。感叹归感叹，李斯继续做着他的丞相，继续实施严刑厉令，最后被灭三族，自己受到了各种刑罚。临死前李斯对儿子说：“我现在很想和你一起回老家上蔡牵着黄犬出东门追逐狡兔，可惜做不到了。”后来诗人胡曾还写了一首诗叫《咏史诗·上蔡》：

上蔡东门狡兔肥，李斯何事忘南归。功成不解谋身退，直待云阳血染衣。

对比了范蠡和李斯的不同结局，相信大家都会比较认同范蠡的功成身退吧。人生在世，功名利禄都只是身外之物，转瞬即逝，何必要对它们过于执着呢？重要的是心的自由，而不是身的富裕，如果心被名利牵绊，那么它将不自由。心不自由，就会身不由己，“身不由己”，这是我们经常用来为自己辩护的借口。特别是在快节奏的今天，多少人也梦想着可以想范蠡一样悠闲自在地游于五湖之上，却奈何总是被俗事所困。让我们稍微学会从抽身，让我们的心得到片刻的解放吧，不要像李斯一样，留下千年的遗憾。

插图建议：画面内容为范蠡悠闲的乘舟泛于湖上。

小说《极简道》 第九章 功遂身退：范蠡急流勇退 试读结束。